虽然陆筠尘或多或少地接受了自己身体的特殊,但这并不代表,他也接受了寄生在他肚子里的“它”。
天气越来越冷了,今天难得是一次大晴天,金灿灿的光芒照进客厅里很暖和。陆筠尘有些怕冷,他穿着一件白色毛衣,身上又盖着一条毛毯,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。微鼓的肚子被宽大的衣物遮掩得很好,看起来和平常无异。
电视机播放着节目,陆筠尘看着看着就走了神,时间一点点地流逝,眼前自己的肚子只会越来越大,最近又吐了几次,而他却束手无策。严重的焦虑恐惧攥着他的心脏,晚上左辰耀和他躺在一张床上,他硬是自己熬到凌晨,睡不着觉。
每一次入睡,他都会做同一个噩梦——“它”在啃噬自己的身体,掏出自己的心脏,血淋淋的梦境一次又一次地重复,陆筠尘不敢闭上眼睛睡觉。
节目播放完毕时,陆筠尘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他低着头看地上的光亮,眼睛干涩发疼,但他依旧无意识地啃着指甲,即使快要啃出血了他也没有发觉。
吴阿姨收拾好房间从二楼下来,恰好看见这一幕,陆筠尘沐浴在阳光下,整个人一动不动,给人一种错觉,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消失在金灿灿的光辉中,不知去向。
吴阿姨看得心中一惊,她赶忙走过去,陆筠尘这才回过神来,眼神有些迷茫。
“哎呀,手怎么咬成这样了?”吴阿姨看到他啃得有些出血的手指,有些担忧,“没事吧?”
“没、没事。”陆筠尘轻轻把手缩进袖子里。
吴阿姨叹了一口气,这一段时间里陆筠尘发呆次数比以往要多,而且经常窝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,看着怪心疼的。
“小陆啊,”吴阿姨轻声说,“阿姨的好朋友她闺女,是个心理医生,阿姨看你也挺难受的,如果需要的话阿姨可以请她帮你看看。”
“谢谢阿姨,我没事的。”陆筠尘浅笑着,到底还是拒绝了她的好意。
陆筠尘心里五味杂陈,吴阿姨对他的善意让他不知所措,总觉得自己给别人添麻烦了。
…………
自从回来之后,陆筠尘变得很乖,左辰耀很满意。
不过左辰耀发现,陆筠尘发呆的次数多了,有时候叫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,神情有些恍惚。
没几天,左辰耀就找来一位女心理医生,叫柳舒雁,年轻有为,资历深厚。在说明陆筠尘的特殊情况和得到不会泄露隐私的保证后,左辰耀于是请她去别墅,希望女医生能帮助他。
陆筠尘没想到柳医生就是吴阿姨口中的那位,吴阿姨在看到柳舒雁时,有些惊讶,随后亲切地拉着她和陆筠尘认识。
起初,陆筠尘有些抗拒,后来在和柳医生的交谈中,吐露出了一些事,但依旧有很强的戒备心理。
柳舒雁能感觉到他的精神不太对劲,原生家庭的伤害,自己身体的特殊,又被迫怀孕,她怀疑陆筠尘有抑郁症,还多少有些自杀倾向,主要原因还是他肚里的孩子造成的。
陆筠尘明确地说起过,他不想要这个孩子。
“柳医生,我想把它打掉……您可以帮我吗?”
陆筠尘那天鼓起了很大的勇气,地住进了妈妈的房子。
住进来的第一天晚上,左行霁敲敲妈妈的门,说他非要和妈妈睡在一起,否则就会做噩梦。
陆筠尘态度强硬地拒绝了。
没想到,第二天早上,陆筠尘一打开门就看到左行霁蹲坐在门口。
一看到妈妈出来了,他轻轻叫了一句妈妈后,晕倒在地上。
陆筠尘吓得不行,轻轻晃了晃左行霁没反应,正准备打120时,左行霁慢慢睁开眼,虚弱地说妈妈我没事。
从那之后陆筠尘便同意了左行霁的请求,他和妈妈睡在一张床上,除了不盖同一条被子外,其他的他都很满意。
然而单纯的妈妈不知道,这一切都是左行霁设计好的,故意装出脆弱的样子,逼妈妈愧疚,让妈妈难受,一步一步掉入他的陷阱。
左行霁抓住妈妈给他的蛛丝般的爱,不顾一切地爬向妈妈,在妈妈接住他之前绝不松手。
如果妈妈不肯接受他,那他便利用妈妈对他的一丝爱意,狠狠折磨自己伤害自己,直到妈妈回心转意。
每当妈妈想要回避他,他不是受伤了就是生病了,让妈妈不得不接触他。
就像这几天妈妈和他说的话有些少,他故意在切菜时切伤自己的手指,“妈妈,我切到手了。”他举着手走到客厅里,将流血的手指伸到陆筠尘面前。
血顺着手指往下流,伤口不深,陆筠尘放下怀里的小狗,拉着他坐在沙发上,自己从抽屉里翻出家用医疗箱,给他止血包扎:“怎么这么不小心,疼不疼?”
“疼死了。”妈妈低下头正在包扎,左行霁看着妈妈的侧脸,装模作样地喊疼。
“忍一忍吧,过几天就好了。”妈妈皱着眉,担忧地看着那根受伤的手指。
妈妈一心软,他便讨要更过分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