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何况,往后该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与对方相处,也是他在踏出这个店门的时候,才确定下来。克里森的喉结滚动一下,心思转念间,他干脆就顺着这种真实的紧张,微微低头。而他这一低头,头发上的细绒枝叶也更加清楚的出现在谢利尔的视线中。谢利尔眉梢微挑。这绿茶味的黑心小可怜都演到这份上了,他不得配合一下?反正他现在也无聊。下一秒,谢利尔伸出缠绕着绷带的手,指尖捻住落到克里森头发上的一片细绒枝叶。这一刹那间,克里森的身体微颤了一下,像是不明所以:“老师……”“头发上有枝叶。”谢利尔一边说着一边将这些细绒枝叶一片片捻下。动作算不上温柔,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随意。克里森垂着眼,嘴唇紧抿,乖巧安静的站在原地任由谢利尔动作。他的皮肤很白,金发柔顺的垂在脸侧,所以当发丝间的耳根弥漫上烫意之后,红得就像是滴了血。当谢利尔微凉的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他的耳尖时,克里森的身体再次颤动了一下,这一瞬间如同羽毛轻轻挠过的触感,带来了一丝隐约又细微的痒意。这种陌生的颤栗让克里森的眸光闪了闪。这一次身体的反应,和那蓦然快了一拍的心跳,已经让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是伪装,还是真实。他的眼睫微动,垂下的蓝色眸子看着眼前之人缠着绷带的脖颈。薄薄的一层纯白绷带一尘不染,因为贴合得很规整,所以将脖颈线条的优美都勾勒了出来。面前这个人是王后身边的人,他观察他,忌惮他,揣测他,却又不得不为了计划在主动靠近他的时候,将自己伪装成更无害的样子。矛盾的情绪在克里森的心里交织。此时此刻,他突然很想暴戾地撕下这一层绷带,用手抚上这冷白纤细的脖颈,这样他就能毫无阻隔的接触到对方的皮肤,感受到细腻的触感和颈间血管的跳动。当这个想法从脑海里冒出的时候,就像心脏处的火苗被引燃,以闪电一样的速度一路上窜到脖颈,让他的喉咙有了一种像是被火烧起来的干涩。这种干涩让他迫切想要做点什么。但最终克里森只是闭上了眼,将眸底的翻涌的暗流尽数藏匿。谢利尔眉梢再次挑了挑。确实挺会克制和隐忍,是个合格的演技派。谢利尔这么想着,就在他即将把最后一片细绒枝叶捻下的时候,一道有些恼怒的声音从他的后侧方响起———“你们在做什么?”谢利尔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,是把头发染成黑色的盖伊。在盖伊的身侧,还站着和克里森一样有着一头灿烂金发的维尔。你们在做什么?几乎是在说完这句话的瞬间,盖伊就后悔了。而不经大脑思索就冲动说出口的结果,就是他现在站在原地,顶着谢利尔和克里森甚至包括维尔看过来的诧异视线,再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尴尬。这种仿佛外出的丈夫归来后看到妻子与别人在一起的吃味感,放在他和谢利尔身上无论怎么看都不合适。甚至还有些滑稽。毕竟严格算起来,谢利尔与他并没有任何关系,顶多只能算是给他们上了半个小时占星神术课的任教老师。但是此刻,盖伊又无法忽视因为看到谢利尔和克里森举止亲近后,心底所产生的那一份微妙的不爽。甚至于现在他再回忆起刚刚克里森在谢利尔面前那副低着头、乖顺又羞涩的模样,就觉得异常碍眼。这位王子殿下从小到大,惯会装出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。在老国王还在位的时候,就习惯于人前人后两幅面孔。人前温柔体贴,善解人意,背后里自私、冷漠、独断样样不少。后来赛奥王后掌握了王国统治权,克里森这家伙在这方面的伪装显然又精进了很多,至少旁人没有一个看出他的真面目。盖伊没有戳穿克里森伪装的想法。往小一点说,毕竟自己曾经和克里森做过一段时间的朋友,虽然后来闹掰疏远了,但到底还是有一段情谊在。在这种前提下,盖伊理解克里森伪装真实面目是为了能在阿布科诺古堡自保,他也没必要让对方的生活过得更艰难。而往大一点说,伯莎利顿国的大教庭和王室之间本就是互相牵制的关系。无论伯莎利顿的统治者如何更替,最后的王座是谁来坐,都影响不到大教庭的地位和在民众心中的分量。所以他也同样没有必要去拆穿克里森,又或者是到赛奥王后那里提醒她,让这位追求美貌的王后注意她以为的兔子其实是暗中蛰伏的毒蛇。不过现在,他看着克里森在谢利尔面前的样子,很难不怀疑克里森是否另有所图。想到这,盖伊心里最初的那一丝尴尬也消失不见,他薄唇微抿,目光闪烁了一下,朝着谢利尔和克里森走去。维尔见状,挑了挑眉,正准备跟上盖伊,却在抬脚的不经意间,从甜品店的透明窗户里,看到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。对方显然早就注意到了他,所以在他看过去的时候,对他微微颔了颔首。维尔嘴唇微张,用口型喊了一声:“兄长。”
奥格斯格背靠着座椅,顺着艾诺文的视线看向已经跟上盖伊的维尔,也不知是想到什么,意味深长的笑道:“艾诺文,你们两兄弟还挺像。”不仅仅是五官,性格也是。五官相似度有七分,性格却有九分。不过就后者来看,相比起兄长几乎挑不出一丝毛病的完美修养,弟弟要明显稚嫩许多,还无法做到全然的不动声色。奥格斯格收回视线,将关注点放到另一个少年身上:“刚刚过去的那个黑发少年,是大主教的下任继承人吧?”话落,没等艾诺文回答,他又自顾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