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起那只被赛奥王后吻过的手,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残留的红色口脂,又抬眸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利森维恩,轻浅的语气里透着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:“你好像很在意它。”谢利尔对这个痕迹没什么所谓,只要他回到镜子里,这一抹残留的口脂就会被自动消抹。只是这一点利森维恩并不知道。谢利尔也没必要与他特别说明。听着谢利尔这句有些意味深长的话,虽然利森维恩依旧没有说话,但是这个时候的沉默,无疑是等同于默认。沉默,在意,不反驳。这样的利森维恩,突然让谢利尔有了几分逗弄的趣味。到底是光明神灵魂的化身之一,利森维恩在谢利尔眼中,和其他人相比,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。谢利尔将手往利森维恩的方向伸出,十分自然的说道:“既然这样,你就来帮我擦掉吧。”利森维恩站在原地没动。谢利尔也没收回手。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再次交汇,一个平静中暗藏着几分难以明辨的思量,一个笑意中透着几分随性自若的散漫。无论是利森维恩,还是谢利尔,都没有再说话,只有留声机里传出的音律还缓缓萦绕在空气中。一秒,两秒……对视的两人谁也没有先移开目光。就像是一场无声的博弈,看到最后,是谁先妥协。而这一幕,也与在格尔刹北区那晚很像。那一次的对峙是与互道晚安有关。最终是以利森维恩嘴里说出晚安这两个而结束。这一次的话……片刻后,还是利森维恩动了。他走到谢利尔坐着的深灰色木柜前,拿出一条深色的手帕。由于常年执行着各种危险的任务,他的身上免不了会被喷涌的鲜血溅到,久而久之,他也就养成随身携带手帕的习惯。看着做出举动的利森维恩,谢利尔并不意外这个结果。从利森维恩第一次在他面前妥协开始,就注定了之后的每一次,都将是以利森维恩妥协而结束。有了第一次,就有第二次。再简单不过。为了方便利森维恩擦拭,谢利尔将残留着红色口脂的手指往上翘着。他的手指很纤细修长,像被精心雕琢的艺术品,连微微翘起的弧度,都有一种流畅分明的美感。利森维恩盯着这手指看了两秒,随即才用左手托起谢利尔的手腕,右手拿着手帕开始擦拭起来。利森维恩的气息无疑是冷淡的,像寒光四溢的利刃,但是与他自骨髓里散发出来的那种天然的冷寒相比,他的体温却并不冰冷。隔着一层薄而平整的绷带,谢利尔能感受到手腕处来自于利森维恩指尖的温度。并不是很温热,却也是能给体温更低的人带来温暖的程度。舒缓的旋律还在缓缓放着……在这首与爱相关的音乐中,利森维恩为谢利尔擦着手指,谢利尔看着利森维恩为自己擦拭。恍然一看,就好像是关系亲密的恋人。但也仅仅只是恍然一看。因为擦拭的那个人,眼中并没有深刻的爱恋与温情,而被擦拭的那个人,也没有被照顾的触动和感然。一个只是觉得让对方来擦拭痕迹会比较有意思,一个只是觉得既然自身也看那痕迹碍眼,那就顺势而为,遵从内心的驱使,将碍眼的痕迹彻底抹去。利森维恩擦拭得很认真。他的动作并不温柔,但也不粗鲁,甚至算是刻意控制了力道,只是口脂在谢利尔的指节皮肤上残留太久,未曾用清水提前润湿的手帕,想要将痕迹彻底擦干净,并不是那么容易,也没有那么快就完成。不过利森维恩在这件事上,倒是展现出了格外的耐心。他也不说话,就只是专注地一点一点用手帕擦拭着。到了最后,虽然谢利尔手指上残留的口脂被擦掉了,但是那一处的皮肤更红了。那是一种因为手帕在上面来回摩擦后留下的红。比起原本只浮于表面的口脂,此刻这样的红仿佛从皮肤里渗出,像是霜雪中探出一节枝丫的红梅,有一种清泠脆弱的美。利森维恩看得有些出神。直到听到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啧,他才放下拖着谢利尔手腕的手,收回了自己的手帕。谢利尔看一眼被擦红的手指,掀起眼皮,不疾不徐的说了句:“利森维恩,你是故意的吗?”利森维恩抬眸,对上谢利尔的视线,他破天荒的回答了两个字:“不是。”
但是有一点他必须承认,这样的红看起来至少比口脂的颜色更顺眼。谢利尔眉梢微微挑起,听到利森维恩否认之后,也没继续这个话题,毕竟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,利森维恩是不是故意的,他再清楚不过。他将手重新放到木柜漆面,没再说话,而是继续听起了音乐。而一旦谢利尔沉默下来,本就寡言少语的利森维恩也不会主动开口。他看了谢利尔两秒,随后转身去了盥洗室。在被王后召见之前,他刚结束一场任务,虽然没有拔剑也没有见血,但还是需要清洗一番。没多久,盥洗室里响起一阵细微的流水声。不知是因为外面的音乐在作祟,还是别的什么原因,水流冲刷到利森维恩的身上,他的脑海里,却浮现出谢利尔那被他用手帕摩红的手指。他记得左手托起对方那一截手腕的触感,那一层薄薄的绷带之下,是一种纤细却不柔软的骨骼。他也记得用手帕擦拭那细白手指时,那微微翘起的弧度。这些本不该被他记在脑海里。更不该在这个时候浮现。利森维恩抬起脖领,将水的温度调低,随后闭上眼,任由逐渐变凉的水珠,顺着他的脸颊淋淋落下。就这样,直到凉水从下颔流过脖领,最后隐没于紧实的胸膛时,他心底燃起的那一抹异动才被浇灭。几分钟之后。利森维恩从盥洗室走出来。他第一时间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