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绣着暗银山纹的玄色衣袍之上,银蓝发丝一部分被头冠束起,一部分则披散于肩,他蓝色的眼睛让晋援想起曾经出宫游玩时,在街边小摊中见到的玻璃珠。祂买了几个带回皇宫给大哥看,晋撤笑着说:援儿的眼睛才是最漂亮的。
晋伏真是个冷漠的父亲,也是个冷漠的丈夫。他没纳过多少君侧,对皇后也并无关怀。皇后周佩诞下大皇子晋撤的两年后,君侧臣霏生下二皇子晋扩;又过了四年,皇后诞下晋援,不过数月君侧顾妙从亦生下四皇子晋措,自那以后,皇嗣再无所出。
作为皇帝,晋伏真想要让伴侣受孕,甚至不需要触碰她们。但就算如此,他也没想过为皇室再添枝叶。为了拥有合格的皇储,历代皇帝都子嗣昌盛。朝中大臣为此屡屡上书劝诫皇帝,但晋伏真的态度十分明确:他不需要更多子嗣。
帝王的心思无人能读懂。晋伏真似乎只有对着晋援时,才能显现出作为人类的那一面。但晋援依旧能感受到他的淡漠。
万人之上的天地手足抛弃了一切情感。或许对晋伏真而言,众生万物都是他随意搬弄的蝼蚁。
二哥晋扩几年前被册封为金苍王,如今仍在景州未能赶回。但晋援听梨阿说,金苍王已连夜奔赴鎏都,只为了见祂一面。太子文治,亲王武功,晋援知道暗中支持二哥的势力不在少数。古往今来,皇嗣为了争储,少不了明争暗斗。二哥亦有极盛灵脉,未来恐怕难免要与大哥相争。
走在荷花池边,晋援正想着今早在窗边看见的古怪宝石,明明前一夜已让苹阿收起来了,这到底是何处来的?梨阿说,自晋援昏迷后,公主寝宫的窗台上便日日有几块珠宝,像是珍珠,各种宝石,有时候还有几块碎玻璃,很是蹊跷。
苹阿说:大抵是鸟儿叼来的。公主身边有护卫,外人是进不得瑶台宫的,公主放心。
一位侍从快步走来,说是四皇子求见。晋援说:“快些请皇弟进来吧。”
一个身量较小的少年走进兰光苑,他皮肤白皙,面容姣好,前发有些长了,略遮着眼睛,显得他更加胆怯似的,小声说:“皇姐好。”
晋措低下头,很是羞赧地拉住了晋援的衣袖:“皇姐,你没事……太好了,我真的很担心你……”
晋措是中庸灵脉,从降生起便注定与皇位无缘。他性格胆怯懦弱,总是阴沉的样子,不擅长与人接触,就连对着两位皇兄都不说话,他只愿意和晋援在一起。
两人坐在兰光苑的亭台中,苹阿端上茶水和晋措带来的点心,晋措殷勤地将一盘桃花酥端到晋援面前,深绿色的眼睛翡翠一般亮:“皇姐,这个好吃,你尝尝。”
晋援端着一杯茶,自然地张开嘴,晋措的脸红了红,于是掂起一块桃花酥喂给了晋援。晋援边吃边点头:“好吃。”
晋措腼腆地笑了笑,看着晋援品茶,他垂下头,喏喏地说:“姐姐,我想你了……父皇不让我看你,有一次,我想在半夜偷偷翻进瑶台宫,被守卫发现了……”他看起来快哭了,“姐姐,我是不是很笨?但我太想见你了……”
晋援安抚他:“阿措不笨,阿措明明很聪明的,不要这么说自己。”
祂的安慰很管用,只要祂对晋措说几句话,甚至只是搭理他一下,晋措就会满足。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,去的也快,晋措的脸上又挂上了笑容:“姐姐才是最聪明的。我最喜欢姐姐,姐姐是不是也最喜欢我呢?”
晋援顺着他的意思敷衍:“姐姐当然也最喜欢你呀。”
晋措沉默了几秒,随后像是很开心一般,语气轻快道:“那姐姐要喜欢我一辈子。我也一辈子喜欢姐姐。”
又有人来报,金苍王连夜策马赶回鎏都,如今已在瑶台宫外了。晋援叹了口气,自己刚醒来没多久,这些兄弟就都来赶着见祂。晋措连忙站起来:“我就不打扰了,姐姐,阿措先行告退。”
晋措离开后,风尘仆仆的晋扩大步迈进了兰光苑,身上还带着些在晨露中疾驰的湿热。祂的二哥性情豪放,粗中有细,亦热情似火,许久不见皇妹,激动得一把抱住晋援:“阿援,哥哥想死你了!你怎么样,身体可还有不适吗?我带了景州这边的香料给你,你晚上睡觉前叫梨阿苹阿点上,安神驱蚊的。金苍这一年洪涝,金矿都被淹了,没能出多少金子,我挑了块成色好的,给你打了个平安锁,你戴上,以后一定健康长寿。”
说着,晋扩拿出那块装在锦盒里的平安锁,戴在晋援的脖颈上。他兴奋道:“阿援,这平安锁的款式正衬你!我妹妹果然怎么看都好看。”他摸了摸晋援的发,“妹妹,你先休息着,我去觐见父皇,等晚些时候,我们一起用晚膳。”
晋扩走后,梨阿好奇地凑过去看晋援脖子上挂着的平安锁:“哇,分量这么足,雕工也精美,金苍王真宠公主。”
晋援抚摸着那上面雕刻着“长命百岁”的纹路,喃喃自语道:“长寿么……”
祂和历代的公主一样生来没有灵脉,生理构造也异于常人。那些公主的寿命都并不长久。有人说是诅咒,有人说是巧合,但冥冥之中,晋援感到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