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,赶去刑场。此刻,他这颗心便彻彻底底地碎成粉末了,只消得风一来,吹走便什么都不剩了。下了轿,他的腿不停地打颤。他紧皱眉头,一手撑着腰,一手托着腹底,步履艰难地朝那人走去。
刑场上将被斩首的连家军众人看见连川,齐呼:“将军!”
连川并不应答,忽地停下脚步,面色难看。他缓了口气,行动笨拙地跪在那人面前,“陛下要斩连家军,怎……怎能漏了臣这个主将?”
“谁放你出来的?”宗政毅怒道。
“我……我想出来,谁也……拦不住——看在臣也曾打了几年仗、守……守卫过疆土的份儿上,能否请陛……陛下饶过连家军,只杀……臣一人?”
“将军,不可!将军!”连家军众人道。
“这个时候怎么不念着你肚子里的野种了?”宗政毅咬紧了牙。
连川心痛如绞,“连家军尽忠职守,恳求陛下看在他们……没有功劳……呃……也有的苦劳份儿上网开一面!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,臣愿意告诉陛下……臣与成钰之事……”
“说——”
“说来陛下可能不信,这……还要拜先君后所赐……”
“放肆!”宗政毅将镇纸砸了出去,反弹的碎片划伤了连川的脸。
“那日,先君后跟臣说……说您被逆臣绑架,拜托臣去营救。臣不疑有他,不曾想过,原来……等着臣的是圈套。那日,您登基,坐拥天下山河;那日,我与成钰共卧一榻,被‘捉奸在床’,失了名节,也失了您的信任……”连川的眼泪早已干涸。
“胆敢污蔑先君后,你好大的胆子!”
连川无力地倒在地上,眼中苍白的天渐渐被黑暗吞噬,身下血流如注。是,我好大的胆子才会想常伴你的身侧,好大的胆子才会期许你能信我这最后的话。罢了,罢了,愿你我来世用不相逢。连川搭在腹上的手倏地垂下了。
宗政毅看着大臣上奏的奏折,眉头紧锁。今年的雪下得格外大,多数地方已雪高过膝,被雪压塌的房子数不胜数。
“可为无家的百姓发了棉衣、搭了遮蔽的棚子?可为难以过冬的百姓开仓放粮?”
“回陛下,各地方知府、县令均谨遵圣令,发棉衣、搭粥棚,派官兵为百姓休憩房子……”
“是吗?”宗政毅打断了户部侍郎的话,“朕派出去的人可不是这么说的。张大人要是在这位子上坐得屁股长痔疮了,提前乞骸骨如何?”
“陛下恕罪,臣监管不力,罪该万死!”户部侍郎大气不敢出。
“陛下,连……连将军他醒了!”小太监连滚带爬地来御书房禀告,“只是……”
“张大人可以退下了。”
“是。”
“只是什么?”宗政毅道,拿着狼毫的笔微微颤抖,在不知哪位大人的奏折上画上了污痕。
小太监还没回话,只见一人走了进来。
连川歪着头看了宗政毅片刻,指指自己的肚子:“这个崽崽是你的吗?”
宗政毅愣住了,“不……不是。”
连川面露失望,他低着头,许久后转身离开。
“……我的还能是谁的?”那失望的神情让宗政毅忍不住补上了后半句话。
“真的?”连川看起来有些欣喜。
“嗯。”宗政毅点头。
“那……我们成亲了没有?”连川追问,眼中闪着星星。
“成……成了……”宗政毅说得毫无底气。
“原来你是我的夫君!”连川小跑至他身边,扑进他怀里,“夫君,我饿了,不,是崽崽饿了,要吃鱼——”
“常德,去吩咐御膳房。”
“是。”
“我们去我睡觉的地方吃好不好?你这里好冷……”连川道。
“你先去吧,我随后就到。”
“不行,我走不动了,要抱的。”连川说着张开了双臂。
“来人,给连将军备轿子,送他回央陵宫。”说罢,宗政毅又开始批阅奏折。
连川撅了嘴,抱着肚子小跑出去了,鼻头红红的。他跑了几步便跑不动了,走到园中的石凳旁坐下。
“什么臭夫君……一点都不关心我……崽崽,你说他是不是个坏蛋?”
小家伙听到了似的动一动。
“呀,你也觉得是不是?”
连川边自言自语,边看向御书房的方向,偏偏在这么安静的下雪天,一点动静都没有。他死了心,站起来打算自己走回去。走着走着听到身后有多出来的脚步声,他一回头,看到了宗政毅。他当作没有看见,继续走,身后的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。
他停下来,委屈地道:“你怎么还不过来抱我啊?”
宗政毅攥紧了拳头,终于上前将人打横抱了起来。
连川蹭了蹭他的脖颈,小声道:“你太讨厌了……”
宫人们目睹宗政毅抱着连川去了央陵宫。几个想探个究竟的男妃上前请安,皆被宗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