醒来,赤身被捆绑在石柱上的乌奇奇知道,无论是手腕还是脚腕上的束缚都极为容易挣脱,一切却在与那憎恨的目光对视之后而改变。
“你是幻影旅团的成员?”
提问的人恨意溢出双眼,要将她千刀万剐。这目光如此熟悉,她不可能忘记,是和杀死星星与老鼠的人一样,和世上所有想要蜘蛛偿命的复仇者一样。
“你到底是不是?”
痛楚与怨恨的目光,将乌奇奇钉在原地。她看到慢动作的巴掌劈面而来,她不闪躲不防备,因为无论逃去何处,也无法挣脱。这样想明白,反而得到某种解脱。
乌奇奇头偏过去,腮帮麻木,牙齿松动,一阵眩晕。蜘蛛趴伏在腹股沟,安分等待出击。她忽然懂了纹身的意义,不为别人,而是提醒她自己的身份。早在选择跟从那刻起,她要为这名,被众人恨恶。
她必要承认。
“我是。”
同样允许巴掌扇到左脸。
卡通发卡应声碎裂,一半嵌入头皮,割入颅骨,另一半叮地落地。发丝凌乱。乌奇奇吐出两颗断齿,耳朵鸣响,重影缭乱。
她无法听清眼前人在说什么。
有无数嘴张张合合在质问,无数眼睛在哭泣,如阴冷怨灵,可怕的恨意钻入她骨缝,每处关节胀得发痛,撑得眼眶要裂开。
她难以承受,只能说:“对不起。”
“呸。”
唾沫砸在她脸上,同时一只手扣住她头皮,接二连三的拳头沉沉地落下。她从没意识到自己长了这么多牙齿,直到一颗颗被连根揍离牙床。她无力垂下头,看铁棍慢动作刺入肋骨下方的侧腹,穿皮破肉,要更用力才能穿过腹膜,扑哧一声,血水喷溅而出。好像破碎的沙漏,流出金红色的沙,滴滴答答,倒计时。
“你们凭什么快乐!”
拔出。是啊,凭什么。
“你不配!”
刺入。那又配什么?
“记得吗,你们就是这样杀死了……”那人的唇抽动。
杀死了谁?杀死一个又一个,不知道名字的,无关紧要的,对于别人来说,最重要的人。一粒一粒,沙尘飞舞,遮天蔽日。
“对不起。”乌奇奇看着伤口,出乎自己预料,心平气和,如同把疼痛放入了另一幅身体里,又或许迷晕她的麻醉药还有效。她眺望未来,多年后,她将面对一位双眸赤红的少年,面对他的质问和审判,那时自己是否有答案,会如何回答?因果轮回,何时了。也罢,那并非此刻她该窥见的先知。
乌奇奇吸吮口腔残血,品尝新领悟的制约——越和旅团相处越深刻的执念。
她真切地关怀道:“我不伤你,但其他人会。你快走吧。”
“……你疯了?”
铁棍抵上她胸口,宣告她的性命随时可能终结。
“啊,晚了,你没机会了。”她惋惜说完,墙壁轰然炸裂,白光一闪。
“你真是疯了!”库洛洛嗓音沙哑,把她瞬移到怀中,左手按住残破的身躯止血,颤抖的右手再次翻阅盗贼的秘籍,谢天谢地,他要的技能还在。
“你们来啦!”脸肿到眼睛只剩一条缝,足够乌奇奇眯眼传达喜悦。
“再晚一步,你准备干什么,送死吗?!”一字一句饱含责备,痛苦,懊悔。她的大理石像在战兢。
“没有啦……不是的,对不起,库洛洛。”她轻抚石像的裂纹,触到温热的血肉之躯。
“吓死个人了,这么大个猪头,还以为见鬼了。”芬克斯嚼着烟草,先把她从头到脚审一遍,确认了乌奇奇的狼狈状态,才去按住想要逃跑的人,眯眼打量道:“你到底什么能力,把我们小乌弄成这幅鬼样?哎窝金你走开,还不能杀。”
“给我打一拳。就一拳。”窝金的怒火在胸腔徘徊。“可恶。玛奇呢?!怎么各个都慢吞吞。”
“我只慢你一步。”被无视的玛奇默默吐槽,跪在库洛洛身边,取出针线。
“我想要蝴蝶结。”乌奇奇说。
“还闹,也不看看内脏受伤多严重,都烂了,”玛奇低头快缝,“基础急救到这,剩下交给你,团长。”
乌奇奇一激灵,扑棱着反抗:“等等!我不要!那个是让侠客都哀嚎的铁处女吧!玛奇救我就好,我给你双倍工资!”
“丢脸!逊毙了!!”跑到岔气,慢一步赶来的信长举刀柄欲敲她脑袋,终究收手,怒道:“对手只是普通人吧?你在搞什么,打我们都比这认真,你解释解释!流星街的气势呢!”
“让你们失望和担心了,我知错了……”折腾这几下,乌奇奇声音虚弱起来。
“要披上衣服吗?”库哔复制出外衣,递给库洛洛,遮挡她。
富兰克林确认她不会有事之后,立于门外警戒。
派克诺妲问完话,等团长示意。库洛洛眉目森冷:“交给飞坦。”
这时众人才注意到,最在意她的两个人,反倒离得最远。
侠客站